兩輛車又駛出舒家，舒懷臻在前， 往民政局去。

全程下來， 鐘逸銘就像靈魂都被抽了個幹凈，本就極差的精神此刻更是顯得萎靡不振。出民政局的時候， 他一直盯著舒懷臻泰然自若的背影， 終於是伸出手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腕。

舒懷臻頓了頓，回身等他，掙脫了他的手後心裏嘆了聲氣，聲音輕了些：“鐘先生， 事情已經辦完了，可以走了。”

“懷臻， 我們重新開始好麽？我不會再犯那樣的錯了……”鐘逸銘清楚地知道自己舍不得她，在臨別的一瞬他才明白相比起生活中的樂趣，他更想要跟舒懷臻在一起平平淡淡的生活。

跟別人在一起是刺激，可是總少了那麽一些真心。

“我不想回答這個沒必要問出口的問題，我先走了。”舒懷臻眼神一冷， 轉身就走。對鐘逸銘果然不能軟了語氣， 否則他還以為自己有機可乘。

舒懷臻沒有回盛光上班，過了今天自己離婚的消息就會被曝光出去， 不上班幾天情有可原。她回到郁宛央的住處， 關上門就撥通了周霓的電話。

“懷臻？”周霓疑惑地叫了她一聲。

“周姐，跟你商量一件事。”舒懷臻坐在沙發上，話裏有些淺淡的笑意。

“你說。”周霓有種不好的預感，舒懷臻能有什麽事情跟她商量？她瞥了一眼場內的郁宛央， 嘴角抽了一下。

果然，舒懷臻沒讓她失望，說了一句：“把宛央的戲推後，我把她借走幾天。”

周霓眉心一抖，問道：“你離婚了？”舒家和鐘家這段時間傳出來的小道消息眾多，她算是屬於比較接近實情的人。舒懷臻現在已經跟她明言，很明顯要麽是離跟鐘逸銘走到頭不遠了，要麽就是已經結束了。

“嗯，剛剛辦完手續，我想休息幾天。”舒懷臻也不隱瞞，直接表示了自己的休息跟郁宛央有關，而且本來周霓就看出了一些。

“我知道了。你們兩個悠著點，她還要上鏡的，別弄得太明顯。”周霓答應是答應，緊跟著又調侃了一句，舒懷臻笑笑不接話。

掛了電話，周霓把郁宛央叫了過來。

“周導，怎麽了？”郁宛央疑惑地問。

“明天開始不用過來了，你胃疼。”周霓把“胃疼”兩個字說得很重，像是咬著牙從牙縫裏擠出來的，以此來表達她的重點。

“我沒有胃疼啊周導，你要給我放假也不用連理由都幫我想好了吧？”郁宛央有些困惑，心裏似乎有一點明了，但又不能立刻抓住那絲頭緒。

“不是我，是上次替你請假的那位。”周霓意味深長地笑了聲，看到郁宛央的臉上迅速顯出一片紅潤，她叮囑道：“註意一點，你現在這部戲太多人關註了，有緋聞不要緊，但這個幫你請假的人如果被挖出身份，後果很嚴重。”

“我知道。”郁宛央能夠分清輕重，鄭重點頭表示自己明白。

舒懷臻的身份太過引人註目，而且又是正在商談離婚的當口。如果被曝光出與自己有牽扯，不止自己會受到輿論指責，恐怕還會有媒體頂著舒家的勢力與壓力散布謠言。畢竟造成的後果是翻天覆地的，足夠他們冒險一試。

說到離婚，也不知道舒懷臻的手續有沒有辦好，還有鐘逸銘有沒有為難她。郁宛央心裏著急著想要早點回家，但周霓偏偏像跟她作對一樣，讓她留到了七點多才散了今天的場。

她停好車出車庫之後已經看到家裏的燈亮著，她加快了腳步，拿了鑰匙開門正好看到舒懷臻從房間擦著頭發出來。

“懷臻！”

郁宛央忙關上門走近，臉上是顯而易見的關心：“今天還順利麽？他有沒有為難你？你爸媽怎麽說？”她最擔心的就是鐘逸銘太過堅持固執，不願意簽字，情緒高漲之下傷害到舒懷臻。

“慢點說，別急。”舒懷臻把毛巾搭在手臂上，伸手替她把匆忙之間拂到面前的發絲挽好，拉著她邊往房間裏走邊莞爾一笑：“今天很順利，沒有出任何意外。在我家簽字，我爸媽都在，他不敢做什麽的。”

也難免郁宛央會擔心，鐘逸銘拖著這麽久，那份堅持太過明顯。因為他的拖沓，這件事才拖了一些時候。

“那就好，那就好……”郁宛央一連重覆了幾次，聽得出她松了一口氣。舒懷臻趁這個時候把毛巾拿回浴室裏才出來，看到她坐在床沿，也就自然地坐了過去。

“今天回來得有點晚，吃飯了麽？”舒懷臻回握住郁宛央見自己過來便伸來的手，笑了一聲。

“吃了，但是還有點餓。”郁宛央說，下一秒又有些嗔怪道：“都怪周導，說了讓我明天開始休息，就趁著今天讓我多拍幾場。”

她覺得周霓就是故意的，但是那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她又不能說什麽。本來想著要快點回家找舒懷臻的，硬是被拖到了現在才回來。

舒懷臻心下了然，一定是周霓生怕進度趕不上，便把安排在這段時間並且附和場景的戲先讓郁宛央拍了，免得自己“借用”她太長時間了，到時候跟不上進度。

想到這裏，她靠近一點在郁宛央耳邊低聲說：“那你可能要怪我才對，是我要把你借走，周導才讓你這麽晚回來的……”聲音低而暧昧，暖暖地拂在郁宛央耳際。

舒懷臻的心情異常的好，在這句話裏表現得非常明顯，往常她從來不這麽刻意地暧昧。當然，舒懷臻平時自然的表現就充滿了對郁宛央的情感，只不過這個時候的她更不遮掩。

郁宛央是感受得到的，同時也在心裏暗想，這個樣子的舒懷臻，往後只有自己能見得到，摸得到。

這麽一想，她反手摟住舒懷臻的腰，把主動權收回自己這邊，比起舒懷臻的暧昧有過之而無不及地溫聲說道：“我好像越來越餓了，家裏還有飯菜麽？沒有的話就……”她的手在舒懷臻腰間的系帶處輕輕按壓，明亮的黑眸裏盡是狡黠的笑意。

餓了不吃飯還想吃什麽？本來想調侃一把的舒懷臻被郁宛央兩句話一個動作就給堵得無話可說，裝作鎮定地站起來道：“有，我去給你熱，你等等……”說完就轉身出了房間。

只是那泛紅的耳朵尖早就被郁宛央的視線捕捉到，她無聲地笑了笑。

過了一會兒，她慢慢走到廚房，只見舒懷臻背對著她在忙碌著什麽，廚房裏飄著菜肴的香味。舒懷臻的廚藝其實算不得特別好，大概是很少下廚的緣故，看鐘逸銘的樣子，恐怕也是把舒懷臻寵到了一定地步。

換了拖鞋的郁宛央腳步很輕，悄無聲息地攬住了舒懷臻的腰，下巴擱在她的肩頭輕輕磨蹭，“好香。”

郁宛央的臉離她的脖子很近，她身上的香氣比飯菜的味道更貼近嗅覺，因此舒懷臻根本分辨不出郁宛央說的究竟是人還是菜。

她靜靜由郁宛央抱著，等到把菜都盛上碟子，她才出聲問道：“你還吃不吃飯了？”

“吃，怎麽不吃？”郁宛央笑瞇瞇地把舒懷臻的身體轉過來，第一時間去看她的耳朵，果然還是微微泛著紅。

舒懷臻害羞的時候一般都沒什麽表示，只有這耳朵最誠實。郁宛央只要看到她的耳朵尖轉為粉嫩的色澤，就知道她心裏真實的感受。

“懷臻，從今天起你就自由了，我們才是真正可以在一起了，是不是？”郁宛央的眼睛裏閃動著璀璨的亮光，它包含著郁宛央藏在心裏深處最後的那一點不確定。

她跟舒懷臻相處以來，特別是在兩個人之間的感情變成了另一種更親密的情感之後，她們就從來都沒有直面過這個問題。即使她們都知道兩個人相互喜歡，可是在舒懷臻的婚姻還存在的情況下，她們再親近，也從未承認過這個問題。

舒懷臻顧忌的是郁宛央的安全，而郁宛央顧忌的是舒懷臻的顧忌。

“是。”舒懷臻輕聲且溫柔，“我們在一起了，住在一起，吃在一起，睡在一起。衣服放在一起，鞋子也放在一起，好不好？”

但凡是喜歡某一件東西都會產生想要擁有的欲望，更何況是喜歡上一個人呢？

郁宛央有時候不會感受到舒懷臻太過熱烈的表達，但她把舒懷臻所有為她表現出的情緒都牢牢記著。她不管鐘逸銘曾經是否得到過舒懷臻的好，她只確認，舒懷臻的現在。

“好。只要有你在，怎麽都好。”她們已經在這麽生活了，只是這樣的話從舒懷臻口中說出來，郁宛央還是覺得格外的美好。

“走吧，先吃飯，再不吃待會兒該胃不舒服了。”舒懷臻把郁宛央先推出廚房，隨後自己拿了托盤將飯菜帶到飯廳裏。

她從下午打電話給周霓的時候心裏就有了一個想法，這個想法也是她為什麽要讓周霓把郁宛央的戲份往後排的原因。

郁宛央剛拿了筷子，舒懷臻試探著說：“宛央，要不要去我那裏？”

“你那裏？”郁宛央疑惑著反問。

“就是之前我說過要帶你去的，我自己住的地方。那棟別墅是我十八歲的時候我爸送給我的成人禮，不過我不是只讓你去做客而已。”舒懷臻說到最後，抿著唇笑了一下，“是跟我一起住在那邊，你願意麽？”

舒懷臻的成人禮，而且是她自己住過的地方，沒有她的父母和她曾經的丈夫。這個地方應該對舒懷臻很重要，郁宛央禁不住這翻飛的思緒，捧著碗只露出的雙眼笑得瞇成了一條縫。

“那這邊呢……”郁宛央的聲音從碗後面傳來，被一層陶瓷阻隔的聲音還是顯出一點點羞赧。

“什麽時候想回來都可以，在我那邊住膩了就回來，在這邊住久了就過去。反正我們都在一起不是麽？”舒懷臻想了一會兒說道。

郁宛央藏在碗後面的笑容更放大了許多，歡喜的情緒溢了滿心，她放下碗應道：“好啊，反正我們都在一起……”

聽著她重覆了一遍這句話，舒懷臻楞了一會兒，然後彎了唇角，伸手過去捏了捏她的鼻子。

作者有話要說： 舒老板一臉正色，語氣無比正經：“換個地方住，地方夠大才好為愛情鼓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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